Liar & Lover

第一次知道死亡的味道
是這樣腐敗和黑暗


2008年12月27號晚上6點45分
大姑姑就這樣回去了她該回歸的世界
拖了半年的化療
擊敗了她堅強的意志和生命

她的離開是一種我們都可預知的結局
雖然難過，但替她高興。



那晚帶著阿嬤回老家時
想順道去看看二姑姑
畢竟身殘的她一個人獨居
無法和我們能去醫院探望是件遺憾


但，在門口怎麼按門鈴怎麼喊叫就是沒有回應
只有從她房子裡傳來陣陣的空洞電視聲音笑聲
還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惡臭也緩緩的自房內傳出


接下來一連串就如同連續劇那樣
我彷彿在一場惡夢中看著自己報警，叫救護車
聽著刺耳的急救聲，我冷靜的指揮的這一切


阿嬤的生命力就彷彿一瞬間的抽離
我緊抓著她的肩膀叫她冷靜
一切有我，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阿嬤。』
我要這樣嘶吼著告訴她。



我不會倒，我不能哭
我必需鎮定的善後這些混亂
不能思考為什麼一天之內二個悲劇會發生




原來死亡是這樣的味道
原來生命的尊嚴是這樣卑微
原來我們是脆弱的可悲


她們曾經活過。
我們曾經交惡過。
但她們那時都活著。




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是如何混亂
卻又要冷靜的簽下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只要顫抖的手洩露了我的害怕


我蒼白的對護士人員抱歉
因為我連一隻筆都拿不好



姑姑，妳當時一個人想什麼呢？
妳是否有原諒這樣不孝的我呢？
妳是否有原諒我曾對妳的作為？


姑姑，請妳愛我。
請妳不要拋棄我。
請妳告訴我妳有以我為傲
請妳親口說妳接受我的人



我想不起來我曾經多痛恨自己有這樣暴力的血緣
我想不起來我曾經多少夜裡因為妳的咒罵而哭泣
我想不起來我曾經多詛咒過自己有這樣的人生啊


但，姑姑
我真的希望妳愛我


我還是妳的曼婷。
在恨的後面還是愛。
在遺忘的裡面仍有像刀那樣深的回憶。


但，姑姑
請妳原諒我的過去


我們曾經憎恨過彼此
我們曾經傷害過對方


但，姑姑

請妳愛我好嗎？
請妳原諒我吧。


請妳睜開眼，請妳活下去。


老天爺很壞心
它總是知道我心裡最在乎的人是誰
所以總是毫不留情的把那些人帶走


請不要遺棄我。
請不要遺棄我。


求求妳。